第一百一十三章 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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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偽裝
京城繁華依舊，燈火輝煌闌珊，流光溢彩，如夢似幻。
城內茶樓酒館，當鋪作坊分立兩側林立，街道旁的曠地上還有售賣各種各樣小玩意的小商販。店鋪延伸延長一直到到城外郊區。街上隨處可見有挑擔趕路和駕牛車送貨的店家商販，沿途也有駐足欣賞汴河風景的行人。
最大最繁華的客棧足有三層樓高，之中燈火映樓夜未央，宮闕萬間鎖重樓。
頂上最大一間廂房裏木門緊閉，靠近此處隱隱約約能聞到裏頭飄出的陣陣異香。
屋內銅鏡落地，而站在那銅鏡前的鏡中人身形高大卻精瘦，哪怕隔著繁重覆雜的華服也都能看出他身材極好。
他伸手輕輕撫摸自己的下顎，順著面容用指尖略過自己的每一寸肌膚。
晃眼的亮光下，他下顎與脖頸的連接處竟有一處有難以捕捉的裂痕。他眉頭微蹙，直到手指撫平那道裂痕，皮膚又緊密貼合在一起時，這才放松一笑。
聽到開門聲時他並未表現出任何驚異，反而只是同剛才那般仔細打量著鏡中自己的臉。
被銀白面具遮住半邊臉的男人走到那人旁邊，雙手恭敬遞上一個精致的金瓶。
“世子，列因巫師說這東西來自西方，只要滴在眼睛裏便能改變瞳色。”
男人依舊端詳著鏡中自己的臉，一邊撫摸這張臉一邊伸手拿過隨從遞過來的金色瓶子。
“他可找人試過了？若是出了差錯…”男人話說一半便噤聲，望著鏡中自己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您放心，屬下親眼所見，都是活人所試，並無半點差池。”
“他本寧死不屈不為我所用，可抓了他妻兒倒是忽而變得言聽計從。倒也算是個有心肝的東西。”
男人邊說邊把瓶子拿到嘴邊，張口咬掉瓶塞，仰起頭就睜著眼睛將瓶子裏的液體遞進左右兩只眼睛裏。
他隨手把瓶子丟給面具男，雙手抵住鏡子，親眼看著自己的瞳孔從格外明顯的琥珀色逐漸變成無比純粹透亮的金色。
男人退後一步，望著自己的模樣滿意的近乎失語。
偏棕色的頭發高高冠起，在光線之下顯得柔軟透亮，五官精致挺拔，顯然是異域人的長相。尤其是那雙攝人心魂的金色瞳孔，只一眼就讓人被蠱惑了心神麻痹了感官，幾乎都能用絕無僅有來做形容。
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樣，而後就轉身大步走出了廂房。
月色朦朧，星星被遮住了大半。
淮寧側頭看了一眼窗外，風很大，吹的窗戶左右搖晃。
他雙手撐著桌案緩緩站起身來，又拿過靠在一邊的手杖慢慢走過去合窗。
縱使自己不是常年習武之人，但淮寧聽力相較普通人而言會更好一些。
他合窗的動作一滯，很快又垂下手讓自己看起來並無異樣。
當他側身時果然見來人已經走到了他身側，甚至伸手貼上了他的腰身。
“…你來做什麽？”
淮寧一手牢牢握著手杖，偏頭想要逃離自己被他禁錮的領地。事到如今他顯然難以接受二人之間的親密。
誰知來人非但沒有回答，反而越發大膽，手上動作不減，開始撫過他胸口脖頸。
“放肆！你這是做什麽？”
淮寧伸手推開他，卻見那人反手將他的手腕握住。
“許久不曾與你親熱。”
顏禮擡眼望向淮寧，這句話卻激起淮寧心底一陣波濤洶湧。
他並未嗅到一星半點的酒氣，可這人的言行舉止卻好像他已然酩酊大醉。
四目相對，淮寧卻從那雙金色瞳孔裏看出幾許難言又莫名的怪異。
“放手。”淮寧厲聲道。
眼看二人之間的距離不斷逼近，淮寧竟下意識就側身躲開他即將快要落下的唇。
並非是二人之間已然難能再破鏡重圓，而是他自己都不知為何的從心底裏就格外抗拒與這人親近。
“我可從來不是言聽計從的性子。”
顏禮勾唇一笑，轉而雙手從後環繞在一起擁住淮寧腰身，激的淮寧整個人都隨之一顫。
“自重。”
淮寧雙手撐在他胸口上要將他推開，倔強的不肯再正眼看他。
“要我自重。”顏禮也順著他扭頭的弧度去看他：“那為何連看都不敢看我？”
“朕有何不敢？”
聞言淮寧這才正視他，光下那雙金瞳依舊耀眼奪目，淮寧也依舊能看到自己的身影被映在這雙眼睛裏，可就是能讀出一種別樣的冷寂和倨傲。
甚至…還隱約滲出一股疏離和陌生。
時至今日，他二人鬧到這般田地，若說從前的柔情蜜意只剩下無盡冷漠倒也情有可原。
這是這人釋懷的倒是太過容易與輕松，到頭來始終放不下的卻還是自己。
想到這裏，淮寧唇邊勾起個不太明顯的弧度，仿佛是在自嘲自己的可悲可嘆。
見他失神，顏禮緩緩擡起他下顎與之對視，那樣的眼神依舊讓淮寧心神恍惚，卻不再讓他為之傾倒。
忽然，殿外一陣嘈雜，傳來東西被打碎的聲音，伴隨著幾聲宮人的喊叫。
“有刺客——”
淮寧隱約聽見了這三個字，而後便聽到有條不紊的腳步聲和沈歸冷靜沈穩安排侍衛駐守大殿的布置。
“你不是他。”
淮寧雙手撐在身後窗臺上，望著眼前人卻篤定又自持。
那人眉眼一挑，湊到淮寧耳邊：“時至今日，你還是這般愛他。”
外頭的騷亂顯然與這人脫不了幹系，可他冷靜的就仿佛這一切都能置身事外，與自己沒有半點關聯。
“不過我確實很好奇。”那人回頭望了一眼身後，正巧瞧見沈歸踢開殿門領著侍衛沖了進來。
可他依舊臨危不懼，望著淮寧一字一句道：“你如何知道我不是他？”
等待淮寧回答的片刻沈歸已經沖在最前面大步流星躍了過來，那人和視線始終定格在淮寧身上，自動就把沈歸的叫喊威懾隔絕在外。
他雙手猛的推開關的嚴絲合縫的窗戶，眼見淮寧薄唇翕動這才扶住窗邊躬身前傾。
“你急於偽裝出你深愛朕的樣子，卻不知他不會再有那樣的表情和舉止。”
聽到答案後那人方才淺淺一笑，隨即就一躍而下從窗戶跳了出去。沈歸和侍衛趕到淮寧身邊時只見那一抹身影隱沒月色之中，越來越模糊，幾乎就快要消失。
眼看淮寧並未受傷沈歸方才一顆懸而未決的心這才落了下來，他攏住自己腰間佩劍就要奪框而出，卻被淮寧拉了回來止住了動作。
“陛下…”
沈歸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望向淮寧，卻見他輕輕搖了搖頭：“不必再追。”
淮寧遙遙望了一眼那人離開的方向，心中卻被無邊無際的苦澀蔓延充斥。
顏禮不愛他。
從前不愛，現在不愛，以後…也不會愛。從始至終，都不會愛他。
沈歸並不知淮寧為何輕易就放過這擅闖內殿的刺客，淮寧回過神來，似乎也看出沈歸面上的疑惑。
他勾著唇角伸了伸手，沈歸立馬會意，扶著淮寧重新坐回桌案前，將他手中的手杖靠放在一旁。
“是北疆人。”
“北疆…”沈歸若有所思的重覆了一遍，就像靈光閃現般揚了揚眉頭：“前些日子國師送來消息便說近來京城有大量北疆人大肆活動，您這才加派人手對其提防留心觀察，只是想不到他們竟然敢如此大膽。”
淮寧若有所思的微屈指節，頗有節奏的在桌案上敲打：“方才進入內殿那人你也看到了吧？”
“是。屬下失察，竟沒能發現是有人偽裝成國師的模樣。”
眼看沈歸面上自責，心底感嘆又慶幸所幸淮寧平安無事，淮寧笑著寬慰道：“一摸一樣的臉，天衣無縫。自然能夠瞞天過海。這不怪你。”
“就連朕都覺得恍惚難辯。”淮寧偏頭望向沈歸道。
“所幸陛下毫發無損。”
“那人看起來並非只是普通刺客之類的等閑之輩。”淮寧回過頭話鋒一轉：“你也知道近來形勢如何。北疆並不依附別國，這些年靠不斷吞並鄰國日漸壯大。真要為此事追究，並非能討到甜頭。”
沈歸點頭後正要開口，卻見殿門被人打開，站在前頭的和安尚未開口就被身後那人推開，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大人，大人，您…”和安見自己叫不住顏禮，只好面露無奈的望著淮寧等候他的命令。
淮寧輕聲嘆了一口氣，對著沈歸使了個眼色叫他和和安一並先行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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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最繁華的客棧足有三層樓高，之中燈火映樓夜未央，宮闕萬間鎖重樓。
頂上最大一間廂房裏木門緊閉，靠近此處隱隱約約能聞到裏頭飄出的陣陣異香。
屋內銅鏡落地，而站在那銅鏡前的鏡中人身形高大卻精瘦，哪怕隔著繁重覆雜的華服也都能看出他身材極好。
他伸手輕輕撫摸自己的下顎，順著面容用指尖略過自己的每一寸肌膚。
晃眼的亮光下，他下顎與脖頸的連接處竟有一處有難以捕捉的裂痕。他眉頭微蹙，直到手指撫平那道裂痕，皮膚又緊密貼合在一起時，這才放松一笑。
聽到開門聲時他並未表現出任何驚異，反而只是同剛才那般仔細打量著鏡中自己的臉。
被銀白面具遮住半邊臉的男人走到那人旁邊，雙手恭敬遞上一個精致的金瓶。
“世子，列因巫師說這東西來自西方，只要滴在眼睛裏便能改變瞳色。”
男人依舊端詳著鏡中自己的臉，一邊撫摸這張臉一邊伸手拿過隨從遞過來的金色瓶子。
“他可找人試過了？若是出了差錯…”男人話說一半便噤聲，望著鏡中自己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您放心，屬下親眼所見，都是活人所試，並無半點差池。”
“他本寧死不屈不為我所用，可抓了他妻兒倒是忽而變得言聽計從。倒也算是個有心肝的東西。”
男人邊說邊把瓶子拿到嘴邊，張口咬掉瓶塞，仰起頭就睜著眼睛將瓶子裏的液體遞進左右兩只眼睛裏。
他隨手把瓶子丟給面具男，雙手抵住鏡子，親眼看著自己的瞳孔從格外明顯的琥珀色逐漸變成無比純粹透亮的金色。
男人退後一步，望著自己的模樣滿意的近乎失語。
偏棕色的頭發高高冠起，在光線之下顯得柔軟透亮，五官精致挺拔，顯然是異域人的長相。尤其是那雙攝人心魂的金色瞳孔，只一眼就讓人被蠱惑了心神麻痹了感官，幾乎都能用絕無僅有來做形容。
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樣，而後就轉身大步走出了廂房。
月色朦朧，星星被遮住了大半。
淮寧側頭看了一眼窗外，風很大，吹的窗戶左右搖晃。
他雙手撐著桌案緩緩站起身來，又拿過靠在一邊的手杖慢慢走過去合窗。
縱使自己不是常年習武之人，但淮寧聽力相較普通人而言會更好一些。
他合窗的動作一滯，很快又垂下手讓自己看起來並無異樣。
當他側身時果然見來人已經走到了他身側，甚至伸手貼上了他的腰身。
“…你來做什麽？”
淮寧一手牢牢握著手杖，偏頭想要逃離自己被他禁錮的領地。事到如今他顯然難以接受二人之間的親密。
誰知來人非但沒有回答，反而越發大膽，手上動作不減，開始撫過他胸口脖頸。
“放肆！你這是做什麽？”
淮寧伸手推開他，卻見那人反手將他的手腕握住。
“許久不曾與你親熱。”
顏禮擡眼望向淮寧，這句話卻激起淮寧心底一陣波濤洶湧。
他並未嗅到一星半點的酒氣，可這人的言行舉止卻好像他已然酩酊大醉。
四目相對，淮寧卻從那雙金色瞳孔裏看出幾許難言又莫名的怪異。
“放手。”淮寧厲聲道。
眼看二人之間的距離不斷逼近，淮寧竟下意識就側身躲開他即將快要落下的唇。
並非是二人之間已然難能再破鏡重圓，而是他自己都不知為何的從心底裏就格外抗拒與這人親近。
“我可從來不是言聽計從的性子。”
顏禮勾唇一笑，轉而雙手從後環繞在一起擁住淮寧腰身，激的淮寧整個人都隨之一顫。
“自重。”
淮寧雙手撐在他胸口上要將他推開，倔強的不肯再正眼看他。
“要我自重。”顏禮也順著他扭頭的弧度去看他：“那為何連看都不敢看我？”
“朕有何不敢？”
聞言淮寧這才正視他，光下那雙金瞳依舊耀眼奪目，淮寧也依舊能看到自己的身影被映在這雙眼睛裏，可就是能讀出一種別樣的冷寂和倨傲。
甚至…還隱約滲出一股疏離和陌生。
時至今日，他二人鬧到這般田地，若說從前的柔情蜜意只剩下無盡冷漠倒也情有可原。
這是這人釋懷的倒是太過容易與輕松，到頭來始終放不下的卻還是自己。
想到這裏，淮寧唇邊勾起個不太明顯的弧度，仿佛是在自嘲自己的可悲可嘆。
見他失神，顏禮緩緩擡起他下顎與之對視，那樣的眼神依舊讓淮寧心神恍惚，卻不再讓他為之傾倒。
忽然，殿外一陣嘈雜，傳來東西被打碎的聲音，伴隨著幾聲宮人的喊叫。
“有刺客——”
淮寧隱約聽見了這三個字，而後便聽到有條不紊的腳步聲和沈歸冷靜沈穩安排侍衛駐守大殿的布置。
“你不是他。”
淮寧雙手撐在身後窗臺上，望著眼前人卻篤定又自持。
那人眉眼一挑，湊到淮寧耳邊：“時至今日，你還是這般愛他。”
外頭的騷亂顯然與這人脫不了幹系，可他冷靜的就仿佛這一切都能置身事外，與自己沒有半點關聯。
“不過我確實很好奇。”那人回頭望了一眼身後，正巧瞧見沈歸踢開殿門領著侍衛沖了進來。
可他依舊臨危不懼，望著淮寧一字一句道：“你如何知道我不是他？”
等待淮寧回答的片刻沈歸已經沖在最前面大步流星躍了過來，那人和視線始終定格在淮寧身上，自動就把沈歸的叫喊威懾隔絕在外。
他雙手猛的推開關的嚴絲合縫的窗戶，眼見淮寧薄唇翕動這才扶住窗邊躬身前傾。
“你急於偽裝出你深愛朕的樣子，卻不知他不會再有那樣的表情和舉止。”
聽到答案後那人方才淺淺一笑，隨即就一躍而下從窗戶跳了出去。沈歸和侍衛趕到淮寧身邊時只見那一抹身影隱沒月色之中，越來越模糊，幾乎就快要消失。
眼看淮寧並未受傷沈歸方才一顆懸而未決的心這才落了下來，他攏住自己腰間佩劍就要奪框而出，卻被淮寧拉了回來止住了動作。
“陛下…”
沈歸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望向淮寧，卻見他輕輕搖了搖頭：“不必再追。”
淮寧遙遙望了一眼那人離開的方向，心中卻被無邊無際的苦澀蔓延充斥。
顏禮不愛他。
從前不愛，現在不愛，以後…也不會愛。從始至終，都不會愛他。
沈歸並不知淮寧為何輕易就放過這擅闖內殿的刺客，淮寧回過神來，似乎也看出沈歸面上的疑惑。
他勾著唇角伸了伸手，沈歸立馬會意，扶著淮寧重新坐回桌案前，將他手中的手杖靠放在一旁。
“是北疆人。”
“北疆…”沈歸若有所思的重覆了一遍，就像靈光閃現般揚了揚眉頭：“前些日子國師送來消息便說近來京城有大量北疆人大肆活動，您這才加派人手對其提防留心觀察，只是想不到他們竟然敢如此大膽。”
淮寧若有所思的微屈指節，頗有節奏的在桌案上敲打：“方才進入內殿那人你也看到了吧？”
“是。屬下失察，竟沒能發現是有人偽裝成國師的模樣。”
眼看沈歸面上自責，心底感嘆又慶幸所幸淮寧平安無事，淮寧笑著寬慰道：“一摸一樣的臉，天衣無縫。自然能夠瞞天過海。這不怪你。”
“就連朕都覺得恍惚難辯。”淮寧偏頭望向沈歸道。
“所幸陛下毫發無損。”
“那人看起來並非只是普通刺客之類的等閑之輩。”淮寧回過頭話鋒一轉：“你也知道近來形勢如何。北疆並不依附別國，這些年靠不斷吞並鄰國日漸壯大。真要為此事追究，並非能討到甜頭。”
沈歸點頭後正要開口，卻見殿門被人打開，站在前頭的和安尚未開口就被身後那人推開，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大人，大人，您…”和安見自己叫不住顏禮，只好面露無奈的望著淮寧等候他的命令。
淮寧輕聲嘆了一口氣，對著沈歸使了個眼色叫他和和安一並先行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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